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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章 我倆的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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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章 我倆的花

宋青從來沒告訴過她, 他有時候晚上會被她驚到。

尤其是大半夜半夢半醒之間,聽到隱約的、緩慢的腳步聲。

小客廳基本都是用玻璃封的, 沙發床的後面也是玻璃,他爬起來,從簾子的縫隙間看去,可以瞧見一個披頭散發一身白衣的影子站在客廳,時停時走,有時候幹脆頓在原地。

背對著他,非常像電視劇裏的女鬼, 隨時會扭過頭,露出猙獰的面容。

還好, 也相處了一陣子,他對南枝還是挺了解的,一看那個睡衣款式和有些炸毛的頭發,就知道是她。

一開始以為她是夢游, 出去查看才知道單純是餓的睡不著。

站在原地是因為忘記自己要幹嘛來著。

下來之前她的意思是先吃點什麽再喝點什麽, 下來之後怎麽也想不起來自己之前決定的吃什麽,似乎還感覺自己忘記了什麽。

於是停在那裏糾結,努力回想。

怕吵醒他,也不開燈, 只樓上一點點光透出來,孤零零一個人站在客廳, 膽子小的真的會被嚇到。

但仔細想想, 她一個人大半夜從樓上下來, 應該也是鼓了很大的勇氣才能做到的吧。

還不能開燈, 擔心吵到他。

宋青邊想著,邊將兩個荷包蛋盛進碗裏, 剛好就見南枝披著毛毯,捂得嚴嚴實實去拿筷子,回來後手裏是兩雙,要給他一雙。

宋青其實不餓,但南枝一直都有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想法,有吃的一定要一起分享。

如果他不接的話,她就會將筷子放在碗的邊沿,然後只吃一個,給他留一個,以此來抗拒他沒給自己做。

宋青考慮了一會兒,到底還是妥協,又打了兩個蛋,南枝瞧見了,嚼著溏心蛋,先是楞了一下,很快湊過來道:“再打一個,三個蛋,那一個我們倆平分。”

她在一旁絮絮叨叨:“兩個蛋有點吃不飽,但是三個好像又太多了,兩個半剛剛好。”

宋青沒有反駁,又打了一個蛋進去,三個蛋兩個先出來,還有一個稍慢了一些,放在臺面上後,南枝讓他用鏟子鏟開。

他依言照做,鏟子卡了幾下,將一個荷包蛋分開,還淌了些黃流在其它蛋上,被南枝當成蘸料似的,抹在蛋清上吃掉。

另一只手還舉著雙筷子給他。

宋青將火關了,稍稍調整了一下輪椅方向,推到她身旁,如加入她一般,接過筷子,跟她湊在一起分享幾個荷包蛋。

身旁的人似乎沒想到他這次應了,微怔,沒多久跺著腳,哈著冷氣笑瞇瞇道:“好吃好吃。”

宋青也夾了一塊嘗了嘗。

蛋沒有增添任何調料,單單這麽一煎味就很足很香,總共五個,很快被倆人吃掉。

碗筷則放在洗碗機內,等著明天清洗,因為今天還餘下的、用過的餐具太少,不值當洗一次。

南枝吃飽還從冰箱拿了兩袋牛奶放在微波爐裏打,熱了後自己叼著一袋,一袋給他。

喝了吃了,飽飽的後回到客廳,窩在沙發和被子裏,滿足地嘆息。

宋青還在廚房,擦了擦臺面後去洗衣房,將剛洗的十幾件衣服拿出來掛。

十幾件衣服啊,其中幾件是南枝新換的,其它全部都是他的。

南枝給他買的。

他仰頭,看著高高吊在頂上的衣架,和上面掛著的衣服,其中也至少十幾件都是他的。

有長長短短的內搭,也有薄薄厚厚的外衣,上上下下連內褲都包含在內。

他屋裏還有一些,曬幹後掛在衣架上,南枝說掙錢了,所以把他夏天的衣服、春秋天的,和冬天的,睡衣與大衣、棉衣都買了。

還有很多沒有到。

宋青觀著那些色彩各異,全部都是新的衣服,多少有些感嘆。

從前連正常的衣服都沒得穿,需要一年四季套校服,去給人做家教還是打臨時工,因為那身衣服都會被人覺得年紀太小不可靠,有些幹脆不要。

從來沒有想過,衣服竟然還可以分出睡衣和日常裝以及居家服。

南枝說居家服是家裏穿的,睡衣是床上穿的,日常裝是外出穿的。

並且她都給他買了。

宋青恍惚間覺得,自己像是一個還處在能吃飽就好階段的人,突然就擁有了很多對於他來說屬於奢侈品的東西。

他也說不清心裏究竟是什麽想法,只一一套好衣架掛在上面,邊套邊想。

舊衣服穿多了,其實他對新衣服真的有些執念。

但他只是想著等把叔叔嬸子的錢還了,就給自己買,後來是等把叔叔嬸子和醫藥費還完再買。

他還沒騰出錢來,已經有人給他買了。

那個人還給他畫了一雙腿和腳,然後是各種各樣的襪子和鞋子,滿足了一把他未來得及穿新的鞋子和襪子,就沒有腿和腳的遺憾。

宋青掛完了衣服,依舊沒有去客廳,關好廚房的門後,拿出水壺接了水,朝陽臺去。

剛打開門,兩只貓就往這邊竄。

它們今天又犯了錯,所以被南枝關在了陽臺。

南枝的意思是教訓教訓,要不然不知道自己錯了。

她自己也舍不得,基本都是嚇唬嚇唬,然後意思意思關上一天,明天估計就放出來了。

宋青也沒將它們放出來,只是拿著水壺通過陽臺,要去給書房那邊陽臺的花草澆水。

他盡量動作快一點,免得南枝發現覺得他又在幹活,然後攔截他。

南枝不喜歡他頻繁的做活,在她的觀念裏,差不多就可以了,不用那麽勤,他待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久了,她就會出來找,將他連人帶輪椅拽回去。

宋青將輪椅轉動的更快了些,還抱著僥幸心理,覺得大客廳的簾子是拉起的,南枝大概率看不見他的時候,大客廳的玻璃門和簾子驀地被人一起打開,南枝從裏面竄出來,怕貓跑了,又快速關上。

宋青猝不及防被她半路堵住,腿上放著的水壺險些驚掉。

好在南枝看到水壺,並沒有阻止他,臉上‘讓我看看你又在幹什麽’的表情轉換,安靜跟在他後面,看他給花兒澆水。

兩只貓因為她突然打開門的動靜,一只從洗衣房出來,一只從貓窩裏伸了個懶腰後,親昵蹭了蹭她。

相處幾天,貓兒和她也有些親了。

南枝抱著貓狠揉了幾下後,繼續跟在他後面,看他澆花。

不時跺一跺腳,哈哈氣,冷的。

她試圖把手伸進貓的毛毛裏暖一暖,貓是貪戀溫暖的生物,被她凍到後拼命掙紮,從她懷裏掙脫。

南枝無法,只好自己搓了搓手。

她沒披毛毯,只一身帶了毛毛的柔軟睡衣,不算薄,但也不是很厚。

宋青想了想,將衛衣朝上提了提,露出後頸脖子來,“你把手放在這裏暖著吧。”

今天晚上的時候,她摸了他的額頭和脖頸,不嫌棄他,所以他敢大膽的這麽說。

南枝眨了眨眼,久久反應不過來。

他剛剛說了什麽?

把手伸進他後頸脖子裏暖著?

他現在正微微低著頭,露出那塊因為特別愛幹凈、白皙玉潤的部位,意圖很明顯。

南枝緩了很久,才在他逐漸有些不自信的眼神中伸出手,放在他後頸處。

她的手太涼,給貓凍了一下,給他也是。

南枝聽到他‘嘶’了一聲,但貓跑了,他沒有。

只本能朝前彈了一下而已,又退了回去,主動讓她的手掌貼合他每一寸肌膚,將溫度傳遞到她手上。

因為他這個舉動,南枝也大膽了很多,手開始正面、反面、換著暖。

把他一塊地方暖不熱了,就移開,挪個地方繼續來。

觸手盡是滑膩,沒有那些疙疙瘩瘩,從她這個角度看,被雙手撐起的衛衣縫隙裏,能瞧見他漂亮的蝴蝶骨,和低頭時,微顯的頸骨,以及白皙幹凈的後頸窩。

身為一個畫師,對美麗的東西總是格外執著的,為了追求美,南枝曾經搜過無數無數真人圖片,力求挖掘出美來。

那時候她覺得自己基本已經見過了世間風光和景色,但現在還是覺得,不及他衛衣間露出的一抹春色。

宋青還在澆花,只不過沒有一開始專註了,因為背後的那雙手,在順著他的骨骼輪廓游走。

他也不知道為什麽,只勾著頭,任由那只手撫在他的脊梁骨和蝴蝶骨上。

感覺有哪裏不對勁,但要說哪裏不對勁,又講不出來。

仔細想想的話,她一個女孩子,能有什麽壞心思,所以不用管的。

宋青繼續給花澆水。

這邊陽臺上擺滿了花兒,基本所有都是她養的,但她養來是為了除甲醛,除完甲醛幾乎都蔫了吧唧,不想真的死了,所以放在陽臺緩一緩。

她狀態有時候很奇怪,平時看起來很陽光很愛笑,但經常因為一件很小很小的事,莫名其妙很喪很喪,偶爾還會哭,宋青查過,感覺她好像有抑郁癥,自己都照顧不了自己,更何況養花。

花和她一樣,情況都不太妙,所以他照顧的勤快了些,最近已經有了回暖的跡象,枯葉少了,部分應季的花枝還結了苞。

宋青一圈澆完,順帶檢查了一下葉片下,沒有黑也沒有蟲卵才推動輪椅,到了最邊緣新放上去的那盆花前。

這盆花是南枝從醫院帶回來的,之前放在他病床窗臺上的那盆。

也是他照顧的最勤,來回註意最多的。

它越來越綠,枝葉茂盛,還生了新根,只不過被他剪了,因為他覺得主桿長好就行,旁枝只會奪去營養而已。

沒了偏枝,主桿才會越生越好。

宋青看底下又生了一個小偏枝,拿來剪刀動手剪掉,葉片下也挨個檢查了一遍。

他在忙時,南枝在看,看著看著,忍不住繞到他前面,給他撥弄了一下頭發,又理了理亂的衣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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